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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1章馬腳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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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1章 馬腳

劉季回到霸上,第一件事就是殺了曹無傷。

他這一次幾乎是從鬼門關上過了一趟,而這全都是拜曹無傷所賜,這如何不讓劉季憤怒?

等到張良帶著那百來人回來,說是項羽收下了玉璧,也沒有責怪他的意思,劉季才算是松了一口氣。

然而張良卻並不樂觀,他對劉季說,範增在鴻門宴上沒能殺了沛公,肯定還會想出其他的辦法來對付他,恐怕會向項羽建議,將他困在鹹陽,不讓他再去征戰,這樣就沒有功勞可立,以後就會越來越沒有話語權。

果然,項羽帶著諸候繼續向西行進,卻獨獨讓沛公留守。

他一路攻城掠地,肆意屠殺,連阿房宮都給燒了,所經過的地方,只留下殘垣斷壁、遍地屍骸。

秦國的百姓對他非常失望,但是又害怕他,不敢不服從他,也因此更加感念沛公的仁義。

等到整個關中全都臣服於項羽的淫威之下後,各路諸候們全都聚集在鹹陽,項羽便派人回去向懷王報告並請示,等著懷王的封賞。

在他的心裏,現在整個關中全在他項羽的掌控之下,滅掉秦國最大的功臣也是他,所以他才應該是關中王。

誰知道懷王給出的回覆卻是讓他按照原來約定的辦。

這樣的話,就意味著沛公才是關中王,因為沛公才是第一個進入函谷關平定關中的人。

項羽心中不忿,就拖著不理會懷王的命令,尤其是看沛公格外的不順眼,於是聽了範增的建議,將他困在鹹陽,連軍營都不讓他回了。

劉季沒辦法,就和張良商量這件事怎麽辦,可是張良一時也想不出辦法來,只好安慰他幾句,暗自思考破局之法。

這一天,張良正在住處自己跟自己下棋,實際上卻是在想如何解決沛公的困境。

此時,棋盤上黑子白子混亂不堪,他正一手支著下巴,另一只手上手指夾著一枚黑子卻虛懸在棋盤之上,似是不知道該下在哪裏。

忽然,一支晶瑩如玉的纖手從旁邊伸出,從他手上取下了那枚黑子“嗒”的一聲落在了棋盤之上。

張良一怔,扭頭看向旁邊,就見到一位俊美的白衣少年正半彎著腰站在自己身邊。

他一手負於身後,一手從棋盤上緩緩收回,烏黑柔順的長發從他的肩頭滑落,遮住了半張俊臉。

有陽光灑落他的身上,像是給他鍍上了一層柔和的白光,讓那人看上去竟帶出幾分聖潔之意。

張良的雙眼微瞇,那層白光便恍然不見了。

他知道,剛才,只不過是幻覺罷了。

不過,看到眼前的少年,張良眼前一亮,心中湧現巨大的喜悅,原本有些沈重的心情突然之間就變得輕松了起來。

“松兒?你來了。”

他輕聲喟嘆,這個人,他曾經躲過,但是真的見不到他,他卻又想他。

也不知道是什麽原因,自從上一次他來看過自己一次之後,已經快有兩年了,他甚至懷疑,是不是自己那幾次刻意的躲避,傷了他的心,所以他才會不來看自己了。

總之,這真的是一次比較久的分別,如果不是戰事吃緊,如果不是他還能收到他的信,他恐怕會忍不住去找他吧。

林依依看他一眼,微笑著走到棋盤的對面,坐下。

“這棋局可真是亂啊,子房,你遇到麻煩了?”

“你應該已經知道了吧?否則不會來看我,更不會來看我卻不帶信兒一起。”

張良捏起一顆白子落在棋盤上。

林依依輕輕一笑,她聽出了張良話語之中的怨念,但是他也沒辦法啊,這兩年張信那個小子越來越會搞事了,她都快要壓不住他了。

“我聽說,你和沛公被困在了鹹陽,連城門都出不了,雖然不知道你現在的情況到底有多危急,但是把信兒帶來,總是不妥,而且,我這次是偷偷來的,那小子現在變得越來越奇怪了,一點都不想你這個當爹的,他自己不來看你,連我也不讓,回頭你可得好好教訓教訓他。”

林依依也取了一顆黑子輕輕落在了棋盤上,一邊還狠狠地告了張信一個黑狀。

“你說的是信兒?”

張良有些不相信,手裏捏著的那顆白子就沒有落下,而是擡頭看著林依依問道:“為何?”

“我怎麽知道為何。總之每次我說要來看你的時候,就會出岔子,不是突然多出個奇怪的病人拖住我,就是你的行蹤不準確,好幾次幹脆就是他突然生起病來。”

林依依微微皺著眉道,看到張良那一子遲遲不落,於是催促道:“該你了。”

張良挑了挑眉,卻沒說話,只是將手裏的棋子落下,然後重新將目光落在了林依依身上。

林依依手裏早就捏著一顆棋子了,看到張良的落子位置,似乎不在她的預料之內,輕輕皺了皺眉,略作思考,才將手裏的棋子落了下去。

“類似的事情發生的多了,我自然會生疑啊,於是我就試探了他幾次,可以確定,那小子就是故意的。我就問他啊,為什麽不想見你,難道他不想念父親嗎?這小子還詭辯,說他不是不想你,只是不想打擾你,說你正在建功立業,他卻還小,幫不上你的忙,所以不想給你添麻煩。哈,我可是記得,當初他才十歲,就想跟著你上戰場,為此還不自量力的拿著一把大劍瞎練,現在他長了兩歲,反而覺得自己小了?”

林依依語氣裏有些抱怨,但是張良還是聽出了幾分寵溺。

他再落一子,微笑著道:“難怪兩年多了你都沒來看我了。”

“沒辦法啊,我總不能讓那小子老是拿自己的身體折騰來折騰去啊,他還那麽小,對醫術藥理的認知也才一知半解,萬一哪天下手重了,那就是一輩子的事兒了。”

張良看著一臉無奈的好友,眉頭終於輕輕地皺了皺。

他知道這是好友在向他解釋,但是他也有些想不通自己的兒子這麽做的原因,是真的如同他所說,為了讓自己安心做事,還是因為什麽事情對自己這個父親有了芥蒂?

還是,就為了不讓松兒來見自己?

“他還好嗎?”

張良覺得或許自己應該多了解一下自己的兒子,畢竟這麽長時間不見了,雖然有書信往來,但倒底不是很方便,所能知道的大抵也就是身體好不好啊,到哪兒了之類的。

對於兒子的成長,還有他現在的思想,他這個做父親的,可是一無所知了,也許,兒子就是因此覺得自己對他的關心不夠,所以才故意和他鬧別扭?

“他很好啊,長的都快趕上我了。而且越長越帥,現在就已經很英俊了,將來再大些,肯定會是個不輸於你的美男子。”

張良有些無奈,松兒什麽都好,就是有些好色,對於長的好看的人格外的喜愛。

不過說起來,兩年多過去了,他卻還是兩年前的樣子,一點都沒有變化,有些神奇,大概是因為他是一名方士,修練了什麽特殊的功法的緣故吧。

“他的醫術學的怎麽樣了?”

“唔,還不錯,我現在看病可輕省了,除非一些疑難雜癥,其他一些常見病,信兒自己就能夠解決了。”

“那劍術呢?有沒有荒廢?”

“怎麽可能,那小家夥最喜歡的就是劍術了,練的可勤快了。”

張良唇角微翹,顯然林依依剛才所說的話讓他很滿意。

他動了動嘴,還想繼續問,林依依已經搖著手道:“好了好了,他什麽都沒落下,讀書、練劍、數術、還有琴棋二藝,一直都練著呢,還練的很好,這下放心了吧,我可沒把你兒子教廢了。”

林依依沖著他翻了個白眼,看的張良心中發笑,果然是孩童一樣的性子啊,不過他是真心感激好友。

其實張信所擔心的,也是有道理的,如果他將張信帶在身邊,還真沒多少時間去教導他呢,那孩子又是個心思重的,說不定,在他的疏忽之下,那孩子會長歪也未可知。

如今卻是不同了,聽到好友的話,他知道自己的兒子應該被教的很不錯,那麽,之前他會對自己說那些話,應該,也是在提醒他要更加重視信兒一些吧,至少,應該知道,兒子為什麽會不想來見他的原因。

張良一邊想著,一邊將一枚棋子落下棋盤。

林依依很快跟上一子,然後有些好奇地道:“行了,信兒的事兒先放一放,回頭你最好見見他,自己去問他好了。先說說你的麻煩事兒吧,倒底怎麽回事兒?”

張良便將鴻門宴上的危機,以及現在沛公被困在鹹陽城的困境說了一遍。

林依依聽的津津有味。

她知道鴻門宴的故事,卻不知道具體的時間,不過聽張良這個當事人詳細講述了一遍,才更加體會到其過程的驚險。

“你膽子可真大啊,沛公自己跑了,你卻留下來幫他給項羽道歉,你就不怕項羽一怒之下將你殺了?”

“我現在可是韓國司徒,只是個客人而已。幫一個朋友向另一個朋友道歉、送禮,難道另一個朋友就要殺了我嗎?更何況,我雖然跟隨在沛公帳下,但卻是代表韓王對沛公表達感激之意而已,畢竟,韓國能夠覆國成功,沛公可是幫了大忙的,這一點,天下皆知,項羽又怎麽會怪我呢?”

林依依挑了挑眉,道:“你們這些人的想法,我是不太明白的,不過,我還真不知道原來鴻門宴竟然是因為一個叫曹無傷的家夥引發的。果然是小人物啊,就這麽死了,大概歷史上也留不下什麽記錄吧。”

張良聽到她說的話,卻是心中一跳,忍不住看了她一眼。

怎麽可能會在歷史上留不下一筆?

若是以後沛公稱帝,鴻門宴就必定會被史家大書特書,而做為引發這個事件的人,曹無傷哪怕是個再小的人物,也必定會被記入史書。

可是當初林依依卻連提都沒有提過這個人的名字,她說了,史書上的記載,很多東西她都不記得了,大概,當初讀史的時候,她就是和松兒一樣的想法,認為曹無傷是個小人物,所以就忽略了他,才會忘記這個人吧,殊不知,就是這樣一個小人物,卻差點引發兩軍大戰,讓沛公遇到了迄今為止最大的一次危機。

林依依當然不知道張良心裏在想什麽,她想了想,忽然記起了一個人來。

“你說,沛公走了之後,項羽派了誰來找他?”

“都慰陳平。”

“陳平?!”

林依依眼睛瞪圓,驚訝不已。

這個人不是應該是劉邦的手下嗎?怎麽會跑到項羽手下去了?

林依依站起身來,一手插著腰,一手捶著自己的眉心走來走去。

“他怎麽會在項羽手下?他不是劉邦的謀士嗎?”

她喃喃自語,似是遇到了一個不解之謎。

然而她不知道,她的這一聲輕聲自語,卻被正在關註著她的張良聽在了耳中,更不知道,當他聽到她這句話之後,心中湧起的驚濤駭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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